北雄 !并没有让李破等太久,也代州军到达黄旗海的两天后,突厥西迁部族的身影便出现了黄旗海北方颇为广阔的一片草原之上。
这些都是东方汗阿史那埃利佛的直属部族,按照突厥人汗位继承的规则。
在阿史那埃利佛接任可汗之位后,他的部族会陆续融入王庭主部当中,除了能持续壮大突厥主部的力量之外,还能为突厥主部带来新鲜的血液。
然后又有新的小可汗诞生,会带走一些主部部族去管辖他们的领地,于是又将主部的威严散播到突厥诸部当中去。
这是一个看上去比较合理的权力循环,也就是说,还很开明的突厥贵族,并没有将血统看的太重。
而是在持续更新着突厥主部的血脉,让他们每隔一段时间,就能恢复一部分活力。
与此同时,继承汗位的新可汗,也会借助自己统领的部族,来稳定和巩固他自己的权力。
当然,像很多事情一样,都有着正反两面,在有着很多益处的同时,弊端也随之而生,这种权力的更迭比较突然而又猛烈,所带来的争斗和叛乱也就时有发生。
保守的突厥贵族会拼命的抵御外来部族的侵蚀,不愿跟新来者分享权力。
新来的部族则仗着可汗的支持,大肆剥夺旧贵族们的威权,于是,突厥王庭的权力架构也就会产生非常大的震动,血腥的杀戮和阴暗的勾心斗角,也随之而来。
在这个时候,无论的新人还是旧人,都会变得朝不保夕,而这也在考验着每一位突厥可汗的度量和他的政治手腕儿。
比较成功的例子其实就在眼前,启民可汗和他的儿子始毕可汗,都非常成功的驾驭住了他们的臣属,在新旧交替之间,未曾让突厥王庭产生大的震动。
这其实就是拥有大权的人,最为成功的表现,平衡和稳定永远比破坏和混乱更能体现上位者的政治智商。
像这一次,东方汗阿史那埃利佛的弟弟,阿史那博羽所率领的西迁部族,就是突厥权力循环的一部分。
你要问阿史那博羽带来了多少部族,多少人口。
李破找到了一些模糊的答案。
突厥东方诸部的核心,差不多应该有十余万众,并不比突厥诸部稍弱,这是东西方两位小可汗权力膨胀的明证。
在隋末中原战乱的这几年当中,他们差不多已经获得了跟突厥主部抗衡的实力。
这些部族,大致可以分为两部。
一部就是东方汗的主部,当年阿史那埃利佛带到东方的王庭部族衍生而来。
一部则为阿史那博羽的部族,附邻,本就又附邻可汗之说,他差不多相当于小可汗身边的丞相。
进入王庭之后,是王庭大罗便的天然人选。
两个部族,加上他们的附属部落和奴部,也就是这次西迁的突厥东方部族了。
这样一支迁移的队伍,在草原上走走停停,行动无疑是比较迟缓的。
时间也差不多刚刚好,他们会在冬天到来之前,进入突厥王庭的控制范围。
而他们走过的地方,都是东方汗的治下,沿途部族纷纷退避,并献上牛羊奴隶,一些贵族顺势加入其中,一直也在壮大着这个队伍的规模。
他们占据了方圆数十里的广大地域,一边放牧,一边向前移动。
而在数日之前,他们明显加快了速度,因为他们和克鲁护一样,接到了阿史那埃利佛的命令,让他们尽快赶到王庭,等待盟会召开。
可让人无奈的是,阿史那博羽不可能像克鲁护一样,轻装前行。
这里不但有成群的勇士,也有更多的老人,女人和孩子,贵族们想要先去王庭向新的可汗献媚,然而,阿史那博羽却根本不可能抛下这些部族,独自赶往王庭。
因为他所带领的西迁部族,才是能够帮助他的哥哥稳固汗位的保证,而非是他阿史那博羽这个人。
拖沓的行程,让阿史那博羽头疼而又满心的无奈。
他的耳边,回荡的都是贵族们的抱怨声。
有的在咒骂天气,有的则着急想要尽快赶去王庭占个好位置,有的则在抱怨旅途的劳苦,有的则说着正应长膘的牛羊瘦了。
实际上,每个人在欢欣鼓舞之余,都很焦急和烦躁。
因为他们必将成为王庭中说得上话的人,他们会得到多少权力和奖赏,都将在今年见分晓,这容不得他们不关心。
事实上,他们中间的很多人,都处在迷茫之中,他们不知道在王庭中会遇到什么,又将面对哪些敌人。
这样的情形可并不算美妙,几天下来,队伍中的奴隶便死了好些人,被主人鞭打之后扔在草原上自生自灭的也不知有多少。
无论是仆从还是牧民,这个时候都变得战战兢兢了起来,贵族们的怒火却还在持续高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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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在黄旗海,李破也有点难受了。
这支庞大的队伍处处都是破绽,却散布在数十里的广阔地域之中,让人很不好下嘴。
西边传来了消息,突厥王庭派出了一些人,据说都被拦了下来,可到底有没有漏网之鱼,谁也不清楚。
这肯定是在向这些西迁的突厥部族示警了。
一旦接到警讯,十余万人,能拼凑出多少士卒来?
这无疑是一块带着些骨头的肥肉,随便咬上一口就吱吱冒油,只要别被咯了牙齿就好。
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敌人,李破也不例外。
他将众将召集到了一起,笑着跟摩拳擦掌的将领们道:“我要阿史那博羽的人头,这些年,咱们败敌无数,多数时候,都是以少胜多,这次嘛,咱们却要持强凌弱了。”
众将闻言,都笑了起来。
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,天下间谁能将十余万突厥部族视为弱者?只有他们,只有代州军才能如此。
大隋最强盛的时候,不曾有人率军入过突厥腹地,而他们来了,也许有那么一天,他们还会率兵去漠北,当年突厥牙账所在转上一圈呢。
而此战过后,天下间将没有人不知道代州军的威名,他们都不会怀疑这一点。
“只是敌人太分散了,有点不好下手,这样吧,大军分为三部,尉迟恭。”
“末将在。”
“你带五千人,在西边截住他们。”
“步群。”
“末将在。”
“你带五千人,向东走,由东向西,进攻他们侧后。”
“掐头去尾,罗士信,王智辩。”
“末将在。”
“你们各带三千人,为我左右两翼,随我中军一起进攻中腹。”
李破狠狠敲了敲胸甲,声音转高,“此战,利在速决,我要阿史那博羽的脑袋,我也要奴隶牛羊,北上这一战,能有多大的收获,就看此战了。”
说到这里,他哈哈大笑道:“此战过后,不管突厥人选了谁当汗王,都将由盛而衰,咱们代州军居功至伟,在座诸位,必能青史留名矣。”
一时间,这里都是砰砰的敲击胸甲的声音。
步群这个狗腿子更是两眼放光的大声道:“将主功高,我等不过是附于翼尾罢了。”
七月中,代州军留一千兵卒在黄旗海,看管牛羊和战俘之外,其他各部分作三部,离开黄旗海北上。
这一战,看的其实还是战机,在克鲁护部覆灭之后,阿史那博羽所部没能及时得到王庭方向的示警,这也决定了这些西迁部族的命运。
代州军没能做到同步,也不需要如此了。
先行进攻的是尉迟恭部,五千骑兵,迎头撞进了这支西迁队伍当中,蛮横的连续突前,所过之处杀的突厥人尸横遍野,四散奔逃,根本来不及聚集足够战士迎敌的突厥人直接就被打蒙了。
尉迟恭没有贪功,迅速带领骑兵持续突向北方,将突厥人前部割下来老大一块儿。
当半日之后,突厥人正聚集起越来越多的战士,向西准备迎敌的时候,李破亲率大军直插敌人腹心。
第一击,突厥人没有防备,而第二击到来的时候,突厥人同样毫无防范。
大军横扫而过,将突然受袭,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聚集在一起突厥部族,冲的支离破碎,率领万余突厥战士,追逐向尉迟恭身后的阿史那博羽,听闻身后再次遭受敌人重创的时候,终于忍不住怒吼连声,一刀便将报讯的人斩于马下,率领大军回身而来。
这种没头苍蝇一样的行为,显示出这并不是一位率领大军作战的上将。
到了这一天傍晚,狼狈的突厥部族,彻底失去了最佳的抵抗时机,步群在它已经陷入的尾部,狠狠来了一下。
突厥人彻底崩溃了,幸存的人,在夜晚来临之际,骑上战马,漫无目的的疯狂逃向草原,扔下遍地的尸体,和漫野无助的女人,孩子和牛羊战马。
第二天清晨,伴随着隆隆的马蹄声,代州军返回了这处狼藉的战场,等待他们的是最后一战,阿史那博羽所率的数千残部。
他没有逃走,愚蠢的人做了最后一件愚蠢的事情,他完全而又彻底的葬送了阿史那埃利佛最后一点家底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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