舌尖上的大宋 !秋闱开始了,按说这件事和杨怀仁已经没有了半点关系,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,那张八字胡供述出来的疑犯画像,给了高太后按图索骥的机会。
按照八字胡最初的口供,这个典押给他九天玄铁之人,自称是来开封府参加秋闱的,因为路上用光了盘缠,才要变卖传家宝贝的。
加上一身破儒衫的打扮和说话的口气,内卫就判定了这人八成是个书生,也大有可能就在参加秋试的学子之中。
这一天国子监和太学两个考场里,把守的是龙武卫的禁军,头戴范阳帽,腰配横刀,手持缨枪的禁军们十步一哨,把两个考场围了个严实。
每个考场只有一个门口开放,给参加考试的学子们进出,门外又围了许多参试学子们的亲眷,每个人都在焦急的等待,期盼自家能出一个举子,好光耀门楣。
再外圈,便是些摆开摊子贩售小食和各种饮料的小摊,小贩们脸上挂着笑脸,看来今日的生意比往常要好了不少。
眼看还有小半个时辰秋试就要结束,小贩们忙碌的准备赚上一笔,五城兵马司的一队官兵和开封府的一队捕快就围住了出口。
公人们开始驱赶围聚在门口的百姓和小贩,然后两人一组,分了十多组人,把守住考场出口,每组手里打开一副缉盗用的人物画像,等待考试结束。
秋试结束的梆子响过不久,三五成群的学子们便从大门里涌了出来,有的兴高采烈,有的黯然神伤,他们交谈着试题的内容,或辩论着答案正确与否。
走到门口,才见考试院门口又来了许多官兵,把门口分成了十几条只供一人出入的出口,好像要查验什么。
一名头戴兜鍪的袛侯站出来大声念道:“今查,有江洋大盗混入参试学子中,特遣五城兵马司按图缉凶。”
学子们明白了,这是有个什么江洋大盗混进了学子里,所以五城兵马司才要堵住试院的门口一一查验学子们的身份。
这些学子们是什么人啊?读书人在大宋那地位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,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让一帮粗汉们查验?就算真的有鸡鸣狗盗之辈混了进来,也没有道理让所有的学子们接受这种无理的检查。
学子里不知谁带了头,人群就开始鼓噪起来,大声声讨如此行为有辱读书人的斯文。
官兵和捕快们虽然堵住了他们的去路,却不敢真的把这些宝贝读书人怎么样,直到国子监和太学的几位老学究学正站出来安抚了大家,学子们才肯接受检查。
这检查也有趣,那副江洋大盗的画像,经过了不知多少次临摹,与最初的底稿已经有了大大的不同,十几组官兵手里拿着同一个人的图像,竟是大有差异的。
当然,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和开封府的捕快们,以前也遇到过这种事,依照以往的经验,只要脸型大致符合,五官有一样符合就可以定性为疑犯。
要是真按照图像上画的五官样貌全部符合去查验,别说从这些参加秋试的学子里,就算全东京城里查找,也实在找不出几个。
八字胡能描述出这么一个丑陋到天理不容的恶人来,也不是一般的有想象力了。
这年代法治如此,侦缉手段简陋,也是没办法的事,而且现在江湖上有易容一术流行,所以他们查验缉拿疑犯的宗旨就是宁抓错,不放过。
所以只要是脸型差距不是很大,或者生了一脸络腮胡子,或者鼻头上有一颗大黑痣,或者脸上有疤痕,或者眼睛眯成一条线的人,都被请到了另一边,被官兵围了起来。
人不可貌相,海水不可斗量。但是今天这场闹剧,偏就是看长相。
能靠脸吃饭的,查验的官兵只扫了一眼,就放了过去,而长的丑的,便要仔细端详一番,和那副图像对比多次,稍有怀疑,便被人带出了人群。
李邦彦正是那个靠脸吃饭的人,深秋的天了,依旧随手一把银架子折扇打着风,潇洒的走到官兵面前,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。
步子只顿了眨眼的功夫,便听到那位官兵说道:“你可以走了,下一位!”
而宗泽这样的相貌威武,脾气又大的,就倒了霉了。本来除了脸大,宗泽的五官还算方正,离画像上大盗的模样还相去甚远。
只可惜他性子激烈,那个查验他的官兵不守规矩,从他怀里摸了几块碎银放在了自己怀里,宗泽就不干了,当着众人面上,大声斥责这个官兵偷了他的银两。
那个贪财的官兵不认账,两个人就这么推搡了起来,结果就是宗泽也被带出了人群,送到了疑犯那堆丑人里。
来接师叔的林冲和卢进义,本想着宗泽参加完秋试,去随园沽几壶美酒,再捎带几斤牛肉回去好好庆贺一番。
可他俩在外围等了半天,却迟迟不见师叔出来,等看见宗泽被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带走,他俩想上去劝解已经来不及了。
林冲已经在禁军里做了教头,虽然年纪不大,一身的武艺还是深得比他年长的军士们敬佩,所以在禁军之中结交了不少朋友,今日当值的龙武卫里,也有他不少熟人。
五城兵马司缉拿江洋大盗,却抓了宗泽当疑犯,林冲觉得这肯定是个误会,于是找了一位当值的禁军队长,想一起去找五城兵马司的人说项。
可林冲不知道当时东京城里军马三司之间本就不怎么对付,马军司,步军司和兵马司虽然都是京城里的负责守卫的官署,职责上虽说不同,但实际职权相似,却又隶属不同的部门管辖。
三个衙门之间为了各自的管辖权和利益从来都是争议不断的,属下的官兵之间私下里打架斗狠的事情更不在少数。
林冲是隶属步军司的教头,兵马司的都头见是个步军司的教头来说项,理都懒得理他,只推说是按章办事,便打发了他。
这下可让林冲着急了,师叔平白无故被冤枉成了江洋大盗,这可如何是好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