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焰苍穹 !指尖飞点,那断刃忽然金光怒放,爆涨了数倍,四周赤枫林木急剧摇曳,丝缕青光冲天缭绕,滔滔不绝地汇入情殇刃芒之中。
奎木月乌怒鸣声中,引颈振翅,周身赤光大作,一道赤艳红光滚滚冲涌,轰然激撞在身后的断刃青芒上。“嗤”地一声脆响,白烟腾卷,火势熊熊,翠光陡敛,那些风魄青气竟被它刹那燃尽。
奎木月乌欢声长鸣,缩足拍翅,得意洋洋。南宫易见它骄狂自得之态,忍俊不禁,笑道:“神仙姊姊,让我去杀杀它的傲气。”轻拍雷电鹜,朝奎木月乌冲去。
玄天灵女微微一怔,嫣然而笑,十指轻曲,将断刃悄无声息地收了回来。
雷电鹜对那神禽早已看得不顺,怒吼狂啸声中,巨翅横扫,炎风狂舞,一团赤炎火麟喷飞怒射。奎木月乌斜睨怪鸣,灵巧避过,红喙陡张,又是一道狂猛霸冽的红光****冲来。
雷电鹜唦唦大叫,猛地展翅张口,那道红光轰然撞入它的口中,周身赤光爆闪,陡然剧震,险些将南宫易抛了下去。
奎木月乌尖声大叫,拍翅不已,似乎幸灾乐祸,乐不可支。
南宫易笑道:“辣块妈妈的鳖毛蛋,看你能笑到几时。”凝神聚意,默念“爱生通法决”。眼前陡然一暗,又陡然一片明亮。自己彷佛急速旋转,溺入一个巨大遄急的气光漩涡之中,朝那奎木月乌神禽急冲而去。
玄天灵女凌空凝身,遥遥观望。突见当空金光旋转,宛如道道光弧气旋在奎木月乌与南宫易之间激荡飞舞,缕缕神光隐隐可见,在落日余晖下,清冽波动,回圈不已。
彷佛空中多了一个巨大的透明潭波,正荡漾涟漪。
过不多时,奎木月乌怪鸣迭声,似乎颇为羞恼狼狈,急速回旋飞舞,朝着星辰山逃去。雷电鹜载着南宫易怒吼狂啸穷追。玄天灵女微感诧异,翩然相随。
风声呼啸,迎面劲舞。南宫易念力如织,灵犀相通,逐渐感受到奎木月乌那狂妄暴戾、充满敌意的元神,彷佛烈焰似的高窜下跃,熊熊焚烧。
又过了片刻,心下恍然,忖道:“是了,自从婵月灵女被放逐鸿芜,它便对元泱所有人怀疑敌对了。逃离婵月山,只是为了做逍遥自在的闲云野鹤,眼见又有人来收服它,自然抵死抗争。”
他生性喜欢逍遥自由,是以心有戚戚,对这神禽倒多了几分亲近之意。心想要降伏这神禽,需得令它信任自己,心服口服才行。
当下轻拍雷电鹜,凝风停空,将冰绒簪取了出来,解震冰绒鸳。
奎木月乌在参天古木横枝上独脚蹦跳了片刻,傲然扑翅立定,斜眼看着南宫易,似乎瞧他能要出什么花样。
银光一闪,冰绒鸳悠然展翅冲出,仰颈清鸣。见着那奎木月乌神禽,似是颇为惊喜,俯身优雅旋转,徐徐飞到它的身旁,歪着头,啄击奎木月乌的脖颈,白翅轻轻拍击它的背脊。
奎木月乌拍动翅膀,怪鸣几声,跳了开去,歪着头侧转身,似乎对它的亲热之举大感尴尬。
冰绒鸳欢声鸣叫,继续啄击、拍打它的脖颈背脊。奎木月乌被它纠缠不过,无奈之下只好翻了翻眼,摇头拍翅,仰着长颈,任它啄击摩挲。
玄天灵女飘飞到雷电鹜上,低声道:“你解震冰绒鸳做什么?”
那兰馨气息吐在南宫易的脖颈上,登时令他心跳怦然,周身酥麻,咳嗽了一声笑道:“我让它做说客套近乎,说服奎木月乌去了。”玄天灵女忍不住嫣然一笑,凝神观望。
果然,过了一会儿,奎木月乌敌意稍减,警惕紧张的姿势也渐渐缓和下来,但是傲慢之态依然如故。眼珠滴溜溜直转,盯着南宫易二人,也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南宫易微笑道:“好了,它已经相信我们没有恶意了……”
话音未落,那奎木月乌匆地尖叫冲起,朝他闪电似的喷来一道磷火!烈焰缤纷,如牡丹开落。南宫易二人大吃一惊,齐齐挥掌,金光蓬然,将那红光赤焰硬生生打散。
奎木月乌“吖呷吖呷”地欢鸣怪鸣,趁着南宫易、玄天灵女忙于抵挡之际,又接连喷射几道狂猛磷火,赤翼轻舞,逃之夭夭。
南宫易仓促之下躲避得颇为狼狈,倏地凌风掠起,将那熊熊烈焰二拍灭,喝道:“奎木月乌,你若是能逃得出这星辰山,南宫易就服输了。”
奎木月乌“吖呷吖呷”怪鸣,甚是不屑,头也不回,早已飞得远了。
第八章似水流年
眼见那奎木月乌欢鸣怪鸣,从两人眼前轻松逃逸,南宫易又是恼恨又是好笑。他原想以心智感应消除奎木月乌的敌意,再由冰绒鸳“招安”,兵不血刃收伏之,不想这神禽桀骛狡猾,竟乘机反攻,溜之大吉。看来非得刚柔并济方能降伏它了。
玄天灵女转身凝视南宫易,柳眉轻蹙,双颊酡红,也不知是怨怒还是气恼。南宫易心下正自惴惴,却见她眉尖一挑,嘴角一勾,眼波温柔得彷佛薄冰消融的春水,突然“噗哧”一声笑了出来,自觉失态,倏地别过头去,但笑意却是抑止不住,层层叠叠地荡漾开来。
西天暮云飞舞,最后一缕飞焰灿烂地照着她的侧脸,那嫣红的笑靥令苍茫的暮色陡然明亮起来,彷佛一株海棠在春风里舒张怒放。
南宫易呆呆地望着她,呼吸窒堵,心疼痛而剧烈地抽跳着。从未见过她这般绚烂地笑过,俊俏、欢悦而陌生。他不敢眨眼,生怕一眨眼她便还复为淡淡的冰雪,多么想将这一刹那永恒铭刻。
玄天灵女嘴角噙笑,淡淡道:“它就要飞出星辰山了,公子还不去追?”
南宫易倏然一震,回过神来,微笑道:“灵女放心,它逃不了啦!我知道它要去哪儿。”
默念“爱生通法决”,凝神聚意,以念力遥遥感应,察觉奎木月乌将欲何往,当下与玄天灵女一齐驾鸟追去。
那奎木月乌极是狡猾,一心摆脱南宫易,故意绕着星辰山几处险峰盘桓飞舞,迤逦飞翔。但南宫易既知其心,自然不受其扰,驱鸟绕飞,每每阻截其前。奎木月乌既惊且怒,尖叫逃离,回圈不已。
暮色苍茫,飞焰渐渐黯淡,两人一鸟在群峰之间穿梭飞翔。深碧色的林涛鼓舞起伏,崖石扑面交错,晚风拂舞,鼻息之间尽是她淡淡的清香。
南宫易心下怦然,眼角悄悄瞥望。朦胧的夜色里,她的容颜温柔如雪莲,嘴角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,彷佛花办问残留的春风,叶影里回旋的鸟语。
不知何以,在此刻,在这远离神藏山的寒山夏夜,她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,温柔而欢愉,宛若寂静而欢悦的雪溪,从遥远的冰山里融化,在花团锦簇的碧野上脉脉流淌。
夜色温柔,比翼齐飞,这一切宛如迷离梦境。这一刻,南宫易忘了近日里纠缠的心事,忘了身在何地,忘了那只翠碧色的独脚鹤,甚至忘了自己。那已被自己深埋于心底的爱意,又彷佛春芽破土,藤蔓缠绕,态肆而凶猛地蔓延生长,将他缠绞得疼痛而窒息……
皓月渐渐地升起来了,清亮的光辉穿过道道石隙,随着两人风驰电掣,斑斓的光影在玄天灵女的面容、衣裳上霍霍闪过。她淡淡的笑容在清凉的月色里逐渐淡却,终于渐渐还复为宁静的冰雪。
山影横斜,微风鼓舞,他们已追至星辰山顶。
玄天灵女忽然想起了什么,转身凝视南宫易,淡淡道:“是了,公子今日为何会来此处?”
南宫易脸上一热,心道:“她若知道我来此处竟是为馨儿寻取苍宇之星,定会觉得孩子气吧?”稍一犹豫,仍将此行目的告之。
她点了点头,双眸有如烟雾一般空茫,淡然微笑道:“原来如此。”不再言语。
南宫易心中一跳,觉得她说这话时神情好生古怪,似乎如释重负,又仿佛隐隐有些失落。
正自诧异,忽听那奎木月乌狂怒尖叫,冲天飞起,突然折转返身,气势汹汹地冲撞而来。显是眼见甩脱不得,恼羞成怒之下要与他们誓死对决。
神禽来势如碧电,红光爆闪,数十道烈芒纵横飞舞,山石进炸如雨。
两人身处狭壁之间,避无可避,南宫易精神大振,笑道:“来得正好,求之不得。”
念力及处,腹内避水神珠急速飞旋,护身罡气蓬然鼓舞,在两人四周形成巨大的翠青光罩。
“噗噗”急响,巨石沙砾连带着那赤红色的火光密集地抽射在金光气罩上,登时四下反射弹飞,纷纷没入两侧飞崖峭壁。
南宫易清啸一声,断刃破空怒射,青芒冽冽,锐气箫箫。那冲撞而来的火光裂焰“嗤嗤”激响,化作万千烟花火雨缤纷冲散。
南宫易默念震敝法,大喝一声,手指弹舞捏诀。翠光电舞,声势雷霆,狭长的飞崖甬壁陡然被照耀得一片亮碧。断刃如青龙跃舞,发出铿然长吟。
千万道耀眼的金光从刃锋上扩散飞射,深深浅浅地荡漾开来,宛如一张巨大的绿网,在玉蟾清辉下急速而优雅地舒张,扑向那疾冲而来的奎木月乌。
那奎木月乌高亢长鸣,愤怒已极,周身流光溢翠,翎羽翻飞,突然窜起万千火苗,轰然炸舞。
“砰啷!”巨响交迭,白炽光团刺眼耀射,激撞在断刃青光上,登时迸溅起万千重托紫嫣红的火花气浪。
气浪进飞,光怪陆离。崖壁剧震,两侧无数巨石轰然滚落,烟尘蒙蒙飞舞。
奎木月乌怪鸣一声,被汹汹气浪推撞得冲天飞起,抛过了山顶峭壁,赤红的翎羽四散飘扬。下方,南宫易二人的金光气罩急速旋转,在爆炸气浪的推挤之下变形摇晃,飘荡不已。
“咻!”断刃当空一振,匆地笔直破空。五彩缤纷的爆炸气浪登时被之冲透划破,云层似的滚滚离散开来。
南宫易二人驱鸟电冲,随着那锐利无匹的青芒刃气冲天而去,刹那间便越过了山顶。
皓月高悬,白雪皑皑,星辰山顶一片死寂。
南宫易、玄天灵女驭禽盘桓四顾,山顶银雪覆盖,寸草不生。冰塔嶙峋,峰崖交错,万千冰柱狼牙倒悬,在月色里闪着晶莹而幽冷的光泽。狂风吹来,冰层雪沫卷舞飞扬。放眼望去,凄凄冷冷清清,哪里有奎木月乌的踪迹?
冰绒鸳忽地凛然扭颈,朝着东侧清脆长鸣。南宫易二人一凛,转头望去,只见东面远处,冰丘高巍连绵,尖锥四立,仿佛一个巨大的冰雕殿宇,傲然围矗。大风从密林似的冰锥之间呼啸穿梭,叮当脆响。冰峰之间,隐隐可见万千道淡淡的彩光吞吐跳跃,在湛蓝苍穹的映衬下,瑰丽难言。
南宫易二人心下好奇,驱鸟飞去。突然狂风怒吼狂啸,冰雪纷扬,那冰殿上的彩光陡然一亮,冲天喷涌,五光十色,巍为壮观。
这个时候,冰丘中忽地传出奎木月乌的尖锐鸣啼,狂怒而惊怖。继而只听轰然剧震,干百冰锥铿然碎裂,随风漫卷飞扬。一道巨大的红光冲天狂舞,将四下映照得通红透一兄。
两人惊疑更甚,驱鸟高飞,越过那参差林立的漫漫冰峰,朝下望去。一幅绮丽瑰奇的壮阔图景登时扑入眼帘
巍峨高壁四面环合,连绵数里,中间竟是一个仿若轮盘的宽阔银潭。潭水清澈淡绿,水光潋滟,薄冰浮动,随波悠荡。
潭底点缀了不下万颗密密麻麻的赤红珍珠,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闪烁出七彩缤纷的色光,远远望去仿佛天上七彩宫阙一般。银潭中心有一围一丈方圆的巨大石坛,上面坑坑洼洼,青黑一片,周围和表面附着了密密麻麻的赤红珠玉。
潭底漫漫瑶玉与那巨大石坛上的赤红珠玉相互辉映,在月色中闪耀着迷离变幻的淡淡绚光。合着浩渺水光、闪闪浮冰,形成梦幻般的霓光绚景,令人眼花缭乱,魂夺神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