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99章 中毒(1/1)

龙焰苍穹 !祝嫣红也不追赶,只是笑道:“刚刚吃饱饭,千万慢些走。”

还未走出客馆,忽听见蹄声轰隆,兽吼人喝,大队人马直往客馆冲来。有人叫道:“乖奶奶个熊的!就是这臭小子!”

突然“咻咻”之声大作,无数飞矢朝客馆怒射而来。“笃笃笃”密雨连珠似的爆响,客馆梁柱墙壁瞬间插满了长矢,几个吃饭的汉子头也来不及抬起,便被急矢钉死在桌上。

客馆大乱,众人尖叫飞奔。那只青赤色的巨翼怪兽猛地跳了起来,双翼急速扑煽,发出“哔咻哔咻”的尖锐响声。

南宫易虽然体内剧痛,但护体真气仍然自动爆出,青光隐隐,已较平时大为减弱。

飞矢“飕飕”射来,触着护体真气立时朝天射起,没入顶梁。忍痛望去,只见数十名彪形大汉骑着巨大的恐兽以及几只恶犸兽,气势汹汹地猛冲而至。

若是平时,这一群喽罗只会引得他哂然一笑,但眼下全身筋骨剧痛,真气岔乱,情形又自不同。冲在最前的两个环象铁骑呼啸着狂奔而入,“碰”地一声将木墙撞飞,青铜长矛一左一右闪电刺来。

南宫易双手一抓,将矛尖握住。长矛一震,无法再突入分毫。恶犸兽继续前冲,那两个铁骑惊呼乱叫声中紧握长矛,被高高斜举半空,胡乱踢腿,极是狼狈。

后面的恐兽铁骑避之不及,登时撞将上来。恐兽怒吼一声,一头将两人撞飞。南宫易将长矛朝外一送,“嘁”地一声刺入恐兽双眼,恐兽痛极嘶吼,昂首扬掌,又与后面冲来的恐兽撞在一处,登时人仰马翻,在客馆外乱作一团。

那两只恶犸兽从南宫易身边冲过,长鼻挥卷,怒吼着朝祝嫣红冲去,桌椅四飞。祝嫣红哼了一声道:“鼻子甩来甩去的,美得紧?”素指一弹,两道细微银光闪电没入两只恶犸兽的长鼻。

“哧”地微响,青烟忽起,客馆内腥臭扑鼻。那两只恶犸兽的长鼻突然皮翻肉烂,一路朝头部、全身蔓延。刹那之间,两只巨大的恶犸兽竟只剩下森森白骨,犹自向前猛冲。

即将冲到祝嫣红桌前时,突然崩散,白色骨末簌簌落了一地,又迅速化成一滩黑水,转眼化为青烟,消散在空气之中。

赤青色巨翼怪兽歪着头在那滩黑水前看了片刻,偷瞧了祝嫣红一眼,突然伸出五尺余长的细舌,将几滴黑水在消融之前吸入口中。

客馆外众铁骑勒兽不前,惊声叫道:“碧幽蛊仙!”

祝嫣红格格一笑,道:“滚得远远的吧!”众铁骑惊疑不定,徘徊不决。纷纷望向南宫易,见他双眉微蹙,脸上汗水涔涔,却挂着微笑,对一切视若无睹,缓缓的从众人之间穿过,朝河边走去。

一个铁骑低声咕哝了几句,众人点头,狠狠地瞪了南宫易一眼,叱喝声中驾御恐兽朝前头奔去。

南宫易走到河边,腹内绞痛如狂,连真气都险些提不上来,大声道:“兽兄,吃饱了吗?我们走吧!”蚀日兽从水中钻出脑袋,大声欢嘶。

忽然瞧见他面色苍白,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额上冒出,簌簌滚落,登时发出一声怪叫,猛地跃了上来。扬起前蹄,趴在他的身上,不断地用舌头舔他的汗水,口中呜呜低鸣,似乎极是担心。

南宫易生怕汗水中有毒,贻害蚀日兽,连忙将它挡开,微笑道:“兽兄,走吧,”

翻身上了蚀日兽背,朝着婵月山的方向行去。

身后传来祝嫣红银铃般的笑声:“南宫易,慢些走,我追不上你啦!”那只赤青色巨翼怪兽似乎也追了出来,双翼扑煽,发出尖锐刺耳的“哔咻”声。

南宫易想要回答,却聚集不了真气,方甫聚气气海,便觉腹内被万千毒碧艳蚴一齐咬噬,被万千刀刃一齐剁剐,险些便要栽落下去。

脸上奇痒,汗水流过,被阳光一晒,越发觉得麻痒难当。脑中又是剧痛又是昏重。

蚀日兽撒蹄狂奔,四平八稳。但他依旧觉得迎面吹来的暖风仿佛要将他吹落下去。

腹内绞痛越来越盛,每一次都翻江倒海,肝肠寸断,有几次几乎觉得被人拦腰绞断了一般。

当下默念激浪诀,意如星辰,气似激浪,强忍剧痛,将真气一点一点运转起来。但体内所中之毒极是猛烈,两百多种毒药齐齐发作,竟使得他的经脉仿佛扭曲瘫痪。

真气虽然可以勉强运转,却丝毫不足以将剧毒逼出,反倒加速了毒药在体内经脉的流转。

意念集聚了片刻,脑中越发沉重胀疼,凝集的真气又渐渐涣散开来。这一刻心中方有些懊悔,不该自负轻敌,自动往那魔女设好的陷阱里跳。

又过了片刻,全身忽冷忽热,头痛欲裂。酷暑炎日,牙齿竟然情不自禁地格格作响。

他的意识逐渐模糊,耳边风声呼呼,逐渐变成各种奇异的声响,似乎极为熟悉,但又无法辨别。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,想要看清前方。但刚睁开一条罅缝,便觉阳光耀眼,脑中一阵晕眩,终于昏厥过去。

昏昏沉沉之中,听到有人笑道:“病痨子,亏你还是海神神少,原来这般不济。”

声音沙甜入骨,南宫易努力回想,却想不出究竟是谁。费尽全力睁开双眼,瞧见一个葡萄似的粉靥在自己面前晃动,两个酒窝仿佛漩涡一般,那笑容纯真无邪,逐渐变形模糊。

全身筋骨绞痛如狂,脑中亦无处不在疼痛。忽听蚀日兽一声怒吼,那沙甜的声音又笑道:“小花猫,你倒凶得紧。我偏生要逗他,气也将你气死。”

蚀日兽接连怒吼,南宫易许久未曾听见它这般震怒,迷迷糊糊地想,究竟是谁惹它发狂?

但体内剧痛,无法思考。说不出的痛楚,说不出的难受,仿佛魂魄被什么物事硬生生地从身体绞了出来。终于又昏昏沉沉地沉沦下去。

迷迷蒙蒙之间,仿佛匍匐在蚀日兽背上走了许多的路。有时停了下来,听见蚀日兽愤怒地嘶吼,听见刺耳尖锐的“哔咻”声,以及那个奇怪的女子声音。有时感觉一只滑腻温软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抚摸,耳边还能听见那奇异的笑声。

当冰凉的手指撬开他的双唇,将清甜的泉水灌入口中,他突然在混沌中迷乱,一阵狂喜从绞痛的心中蔓延开来。

一刹那间仿佛又回到了数年前那万里荒原之上。心中不住地叫道:“寰姬妹子!寰姬妹子!”

但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来。冰凉的泉水滑过干裂的嘴唇,沿着下巴流过脖颈,多么像甘露姑姑的泪水啊!他心中狂喜迷乱,不知哪里来的力气,猛地伸出双手,将那人紧紧抱住。

突然听到一声尖叫,那人猛然从他怀中挣脱。“啪”地一声脆响,脸上突然吃了热辣辣的一记耳光。力道之大险些将他脖颈打断。

南宫易心中迷糊,难道寰姬芙竟要离开他了吗?突然感到一阵远胜于周身绞痛的苦痛与悲伤,热泪夺眶而出。

忽听那沙甜的声音恨恨道:“小色鬼,吃了耳光便哭哭啼啼,当真不知羞。”又是“哎呀”一声尖叫,怒道:“臭花猫,你再撞我,我就将你的两根尖角毒得肿成一对棒槌。”

耳边叫声逐渐模糊,但心中的悲伤却越来越甚,朦胧之间,仿佛又回到那破庙之中。

蟾辉似水,树影斑驳,冰冷的台阶上,他默默静坐。

突然之间,他心中一凛,蓦地想起所有的事情,想起那沙甜腻人的声音。腹内绞痛更盛,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掏空。

是了!在那客馆之中,他太过托大轻敌,轻而易举中了那魔女祝嫣红的两百多种剧毒。只是,为何他仍然未死呢?

又想起韦爵爷一行仍在婵月山相候,登时更加清醒了三分。不知经脉是否受损?倘若侥幸完好,便可以再次尝试以激浪涌调集真气,将体内毒素暂时压制,然后再觅解药。

当下努力积聚意念,一寸一寸地检查体内经脉,出乎意料之外,周身经脉竟然完好无损;心中大喜,奋力意守气海,感应气海潮汐。

不料运行间,气海陡然剧痛,全身仿佛被撕裂一般,刚刚聚集的一点真气立即又分崩散去。

突然“哗”地一声,周身冰凉,似乎被冷水从头浇透。南宫易机伶伶打了个冷颤,虽然全身筋骨绞痛依旧,但意识却大为清醒。睁开双眼,忍痛四下扫望。

皓月高悬,苍松横斜,两侧飞崖陡峭,脚下便是万丈深渊,白雾穿梭,冷意森森。

咫尺之距,水声轰鸣,飞瀑滔滔飞泻;自己竟被绑在飞崖苍松之上。

第五章婵月故人

祝嫣红坐在树枝上,晃荡着双腿,神情古怪地看着他,葡萄脸上红艳欲滴,与那两条紫环毒蜚相映成趣。见他抬头望向自己,双颊突然莫名其妙地一红,啐道:“看什么?”

树下立了那头赤青色巨翼怪兽,此时正竭力的舒展一对巨大的青赤飞翼,身体弯成弓形,仿佛打了个呵欠,然后摇头晃脑匍匐下来,趴在地上,瞪着的血红巨眼凝视南宫易,若有所思。

忽听远处传来震天价响的怪叫声,扭头望去,正是蚀日兽站在对面山崖边缘,气急败坏地不断嘶鸣,中间隔了四十余丈,白雾茫茫。

它在崖边打转,发出从未听过的呜鸣声,又象是难过又象是生气。突然朝后退了几十丈,然后急速飞奔,似乎想腾空跃来。

南宫易心中一紧,叫道:“兽兄!我没事!蛊仙和我开玩笑呢!你且在那里等着。”

蚀日兽嘶鸣一声,停了下来,一路小跑到了崖边,冲着南宫易不断呜鸣。

祝嫣红格格一笑,对蚀日兽做了个鬼脸,叫道:“小花猫,我就是要整整你的主人,气死你!”

蚀日兽愤怒嘶吼,不住跳跃。祝嫣红哼了一声道:“没有貔貅兽的双翼,我瞧你怎生飞过来。”

南宫易忍住肚内的剧痛,心道:“不知现下是什么时候了?我中毒这么久,竟然经脉完好,想来是这魔女手下留情。她将我抓到此处,却不知想要如何?”

心想自己先前既已承诺倘若被她抓着,便答应陪她一道寻找七十二种奇花毒草,眼下一败涂地,狼狈不堪,只有认栽了。

况且身揣《奇花甄鉴录》,心中倒不觉得要寻找这些奇花毒草有何困难,毕竟眼下当务之急乃是尽快与众人会合,寻找泫合彩云泥,粘合紫霄天焰樽,然后救出馨儿。当下叹道:“蛊仙,我输啦,那七十二种奇花毒草我立时陪你找去。”

祝嫣红格格一笑道:“病痨子,现在认输啦?哪有这么容易。蛊仙我还没有玩够呢!”

举起那翡鼍御蛊哨呜呜吹将起来。那赤青色巨翼貔貅兽吓了一跳,仆仆拍打双翼,飞到树枝上。双翼轻震,发出“哔咻哔咻”的杂讯。

山风呼啸,夜色凄迷,合着那“哔咻”怪音,这嚎哨声听起来更加诡异。突然“唏簌”声响,数百只奇奇怪怪的虫子从悬壁飞崖边上爬了上来。

南宫易自小在山林中流浪,识得其中大多都是剧毒之物,眼见那花花绿绿、彩色斑斓的一片朝自己爬来,心中也不禁有些发毛。

嚎哨声急促跳跃,如裂狼越岭,玉兔穿林。那数百只毒虫仿佛约好了一般,潮水般的围聚到古柏下,纷纷朝上爬来。

转眼间两条金环碧艳蚴已经绕住他的双腿,缓缓地盘旋滑行而上。那冰冷滑腻的碧艳蚴皮滑过小腿,登时冒起鸡皮疙瘩。

几只彩色碧血蛛与青尾蝎也不甘落后,钻入他的裤腿,麻麻痒痒一路爬上。片刻之后,他周身上下,每寸皮肤都爬满了毒虫,在玉蟾清辉下密密麻麻地蠕动,说不出的诡异恐怖。

蚀日兽嘶吼之声越来越响。貔貅兽更加愉快地煽动翅膀。

嚎哨声幽森如暗夜冷泉,呜咽断续。南宫易突觉颈上一疼,也不知被什么毒虫咬中,继而手臂、胸膛、腰腹、大腿……全身上下同时痒痛难忍,竟是数百只毒虫在他身上齐齐咬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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