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焰苍穹 !牧雄括冷冷一笑道:“你的臭脾气当真是一点也没变。恒天君的脾气你也知道,非友即敌。既然你执意与本国相抗,帮着外人说话,那我们也没有法子。六叔仁至义尽,你自己多保重吧。”
他转身朝着众豪雄冷冷道:“两天之后,拜月阁便要与乌桓城开战。这条道路已经封锁,这客馆天亮以前将被夷为平地。诸位倘若想旅游,尽可以去其他地方,别掺和到这浑水里来。”
众人大骂,一人道:“他亲娘的,老子不去乌桓城,难道去你家旅游做客吗?”
有人语出粗俗,道:“想来你老婆定然好客得紧,那咱们便勉为其难,光顾光顾罢。”
牧雄括只是不理,转身朝寰姬芙躬身道:“媚姑,属下先行告退。”
寰姬芙还未说话,却听见南宫易冷冷道:“且慢。”
众人朝南宫易身上望去,不知这少年是何方神圣,突然大喇喇的说话。牧雄括心想瞧你狗嘴里吐出什么象牙来,当下回身冷冷的瞧着他。
南宫易听牧雄括喋喋不休说了半晌,威逼利诱,尽是要让牧战野转投碧雨帝国,不帮着乌桓城,心中老大不耐,再听到他口吐狂言,要将这里夷为平地,更是心头火起,心想:“辣块妈妈的,不出点镇得住场面的东西,还压不了这老家伙满嘴的猖狂之气。”
南宫易挑了挑眉毛道:“恕少爷我有一件事不明白,这夷平客馆,攻打乌桓城的命令,是你下的呢?还是碧雨帝国恒天君下的?”
牧雄括冷冷道:“老夫可没这权力,自然是恒天君。”
南宫易皱眉道:“不知是恒天君大呢?还是泱神大?”
牧雄括微微一楞道:“泱神大。”
南宫易哈哈笑道:“不知道牧老爷子识不识得字,认不认得这枚帖印呢?”
说着,从怀中缓缓掏出泱神帖,高举过头。
厅中众人无不吃惊,牧雄括变色道:“泱神帖!”
南宫易突然厉声道:“见此神帖,如泱神亲临!牧老儿,还不跪下听旨!”
牧雄括措手不及,只得通的一声跪了下来,心中惊疑之极,转过千百个念头:“这小子怎会有泱神帖?是了,难道在遮龙山上,藏在院中的神秘人竟是泱神么?”脸色登时惨白,说不出的难看。
见牧老贼跪立当场,形势急转而下,众人心中无不大快,但没有一人敢笑出声来,心中均是惊喜困惑不已:“这少年是谁?为何竟有泱神帖?”
南宫易嘴角微笑,口中却依然厉声道:“泱神有令,碧雨帝国所有军队立即退回自己领地,永不进攻乌桓城。敢违抗者,五大帝国一同讨伐!”
牧雄括大惊,又听到南宫易懒洋洋的声音:“牧老贼,听明白了么?还不领旨?”他只得伏地磕头领旨,缓缓站了起来。群雄大喜,微笑相望。
南宫易眼见自己一出手,便化解了一场浩劫,心中得意,挥手道:“行啦,你退下吧,赶紧带着狗贼走得越远越好。恕少主要吃饭啦,瞧见你便大大没了胃口。”
一边朝那小姑娘挤眼微笑,小姑娘格格笑个不停。
牧雄括心中怒极,却又无可奈何,只得转身走了出去。群雄轰然大笑,窗外蹄声骤响,人影闪动,转瞬间偃旗息鼓走了个干干净净。
群雄欢欣鼓舞,极为振奋。纷纷上前向南宫易行礼,南宫易一生中还从未象今日这般受众人瞩目,心中得意,偷眼望去,瞧见寰姬芙掩着嘴吃吃而笑。
武冰道:“乌桓城真是得道多助,想不到连泱神也出面帮忙。不知少侠怎生称呼?”
南宫易颇有些不好意思,报了姓名,于是众人纷纷以“孟少侠”称呼,一时间弄得他面皮微红,连忙喝酒掩饰。
客馆老板是个矮矮胖胖的老头,原以为这客馆将被狗贼清除,正心中揣揣,岂料奇峰突起,形势陡转,自己的生意又得以保全,狂喜之下几乎痛哭失声,大声宣布今日所有酒菜免费。
群雄更加大喜,三五成群,觥筹交错,喝得烂醉。酒一入肚,胆子登时便大了,与牧战野、南宫易开始称兄道弟。
牧战野不惯与人热络,只是杯到酒干,并不说话,但心中却也颇为欢喜,心想倘若此事这般了结,那当真再好不过。但心却又隐隐有一丝莫名的担忧,总觉得以恒天、昊凡等人的脾性,此事不会这般轻易了结。
南宫易天生海量,又素喜交朋友,立时与那群豪雄混得火热。短短数日内,自己奇遇不断,竟从一个流浪儿变成众人景仰的“少侠”,犹如梦幻。
突然想起寰姬芙,转身四下寻找,却见她俏生生站在屋角,烛光黯淡,瞧不见她的脸容,只看见银发飘舞,赤足如雪。
第十七章各自为战
南宫易心中一荡,朝她走去。
寰姬芙瞧他满脸通红的走来,心想:“这个小鬼头已经亮出了泱神帖,那就是与碧雨帝国势不两立啦。终于到了相别的时候,从今往后,我还能再见着他,和他这般亲热的说话吗?”
想起这几日肌肤相亲,朝夕相对,从今后相见渺茫,心中又如刀绞一般,泪水再也禁不住,夺眶而出。
烛光将她的粉靥映得明明灭灭,一粒泪珠晶莹剔透,悬挂在下巴上盈盈欲坠。南宫易心中疼惜,伸手去擦拭,说道:“甘露姑姑,怎么又掉泪啦?”
寰姬芙扑哧一笑,纤指忽然伸出,白皙红粉的指甲在如玉的掌心一划。手掌之中顿时便出现了一道血痕,渐渐地,那血痕中渗出的鲜红血滴开始收拢汇聚于她的掌心。寰姬芙抬起眼,泪水嫣然的忘了南宫易一眼,然后手中霓光流转,那丝丝血滴竟然在她的掌中缓缓凝结成一颗心的殷红血晶。
寰姬芙从头上轻轻拔下一根银发,从那心形血晶珠间穿过,串成链子,然后替南宫易挂在脖颈上。
南宫易笑道:“这是什么?”
寰姬芙低声道:“小鬼头,这是姊姊为你打的印章。只要今后你能日夜挂在胸前,姊姊便欢喜不尽啦。”
南宫易明白她是在与自己告别,心中大痛,酒意全消,紧紧抓住她的素手,想说话脑中却一片混乱,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寰姬芙强忍心中的酸痛,微笑道:“小鬼头,你都将泱神帖亮出来,从今往后,姊姊可是你的敌人啦。”
她朝牧战野瞧了一眼,他与那小姑娘正盯着他们。
寰姬芙脸上绯红,道:“我已经和牧大哥说过了,他这一路上会好好保护你。到了乌桓城,他会教你御气调息的法子,你好好练,将这体内的真气都化解了,那时就有本事啦。”
南宫易怅然道:“我还能见到你么?”寰姬芙格格一笑:“要是你想姊姊了,可以偷偷到楼兰国来找呀,你不是有一本《万里元泱图》么?”
南宫易点头,忽然望着她耳上的七情六欲雪冰蚕笑道:“这两条冰蚕可别再随便飞来飞去乱咬人啦。倘若遇到别人,可没我这般老实。”
寰姬芙吃吃而笑:“小鬼头,你吃醋么?”
她的咬了咬嘴唇,眼波一片迷蒙,竟比美酒还要醉人,柔声道:“人心险恶,小鬼头,你多保重。”红唇如花,轻轻压在南宫易的唇上。
南宫易心中一片迷茫,忽然想起天仙灵女姊姊在与他离别之时说的也是相似的话,眼前美人如玉,吹气如兰,樱唇辗转,丁香暗渡。
他突然心想:“我究竟是喜欢这个魔女多一些呢?还是喜欢天仙灵女姊姊多些?”脑中混乱,一时竟无法呼吸。
那香甜的唇瓣蓦然离去,纤纤玉手也从自己手中抽离。耳边听到寰姬芙银铃般的笑声,只见她银发飘舞,衣袂如飞,刹那间便到了门外。恐兽嘶吼,蹄声如雨,瞬息远去。
南宫易追到门边,屋内人声鼎沸,杯盏碰错,屋外风吹树浪,月隐黑云,人影全无。只有一缕幽香犹在怀中。
夜风阴冷,彤云聚散,寰姬芙骑着犀恐兽电也似的狂奔,面颊冰冷,珠泪纵横。直到奔离客馆数十里处,她才放任自己肆意的哭出来。心中难过悲痛,竟远盛于自己的预估。
十余年前那人抛离自己,绝情远去时,她也如今日这般伤心。她原以为自己的眼泪已于那时流尽,想不到十余年之后,自己竟又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如此难过。所不同之处,当日是那人悄然离去,而今日却是她自己抽身而退。
以她脾性,断断不会让自己心爱之物徒然失去。但不知为何,始终未曾想过将南宫易强留身边,带回楼兰国去。虽然他要将南宫易强行带走易如反掌,但是,他却没有那么做。与南宫易在一起时,只盼着他能快乐,他笑了,她比他还要欢喜;他难过了,她比他还要伤心。
这感情来得如此突然又如此不可思议,短短三天内便情根深种,不能自已。难道是因他身上那魔魅的气味么?还是上苍注定他是她的第二次劫难呢?
在客馆中瞧着众人将他蜂拥,斗志昂扬之时,她突然觉得自己距离他好生遥远,仿佛他注定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,这种宿命的无奈竟比被抛离更令她疼不可抑。
原想与他一道渡过难忘的最后一夜,但她于那刻发觉,倘若自己在他身边待到第二天黎明,她将再无法离去。她的命运会不会比这十年更为悲惨呢?
咸涩的泪水流过面颊,滋润着她的嘴唇。南宫易的气息还在唇间缠绕,但是明日这味道将逐渐淡去,终将消失甚至无法记忆。想到此处她心中更为难过,猛地一拍恐兽,恐兽嘶吼,狂奔而去。
突然恐兽惊惧嘶鸣,猛然顿住,险些将寰姬芙掀飞出去。前面的林间小路上,雾气迷蒙,影影绰绰站着一个玄衣人,面目被一个戏子脸谱罩住,一双眼睛在夜色中精光四射。
戏子脸负手而立,盯着寰姬芙叹了一口气道:“你喜欢谁都可以,为什么偏偏要喜欢那个来历不明的流浪儿?”
寰姬芙仰起粉靥,泪光闪闪,冷冷道:“我偏就喜欢他,你管得着么?”
戏子脸道:“平日你怎生任性都也罢了,但这次事关重大。那小子身上的泱神帖来历殊为可疑,又拿此令要挟咱们,决计不能放过。倘若不能生擒,那便让他连发丝也不能剩下一根。”
寰姬芙粉靥凝霜,叱道:“你敢!”肩头颤动,极是生气。
那戏子脸道:“就算我念着你,不对他下手,旁人也会放过他么?天君的命令,又有谁敢违抗?”
寰姬芙冷笑道:“好。眼下他和牧战野在一起,我倒要瞧瞧你们能拿他如何。”
戏子脸道:“牧战野大逆不道叛出帝国,天地不容,给他改新的机会,又不识好歹,那也是非死不可。”
他顿了顿,盯着寰姬芙一字字道:“倘若你现下回去,将他们擒住,那便是奇功一件。”
寰姬芙冷冷道:“倘若我不回去呢?”
戏子脸凝望她半晌,叹道:“你为何这等固执。那小毛贼有什么好?你非要帮着他?”
寰姬芙咬唇道:“十玉年来我就喜欢了这么一个人,你为什么偏要杀他?”
她眼中珠泪欲流,忍不住哽咽道,“倘若他死了,我……我……”喉中窒堵,竟说不出话来。
戏子脸摇头道:“你便是再伤心也没有用了。”他的目光望向客馆方向,飘渺游离,低声道:“此刻那里只怕已经血流成河。”
烛火摇曳,那粒心形血晶珠在烛光下剔透欲滴,南宫易轻轻抚摩着,心中依旧是迷茫一片。
忽然瞧见那小姑娘手托着腮,饶有兴味的盯着他看,大眼扑闪扑闪,满脸尽是狡狯的微笑。
南宫易脸上一红,道:“你笑什么?”
小姑娘道:“我左瞧右瞧也瞧不出你好在哪里,怎地她就那么喜欢你?哎,女人心海底针。”
牧战野叱道:“馨儿,你小姑娘家知道什么。”
那女孩馨儿道:“我可不小啦。再说这小鬼头又有多大?那还不是和爹爹的老姘头又亲又抱的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