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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平宫过后,便是天蝎宫;再至天马宫、玉女宫,接着天蛟宫、天鼎宫、天鲲宫。
这又是什么所在?
闪烁的光芒中,无咎现出身影。
他施展乾坤搬运术,接连跑了七座倒悬之山。七座星宫虽然远近错落,相距数百、上千里不等,而只要认准地方,传送瞬息及至。
而他并不知晓十二宫的具体方位,唯有逐一查找,却迟迟没有找到万圣子、鬼赤,也没发现玉真人、玉介子的下落。
眼前所在,百丈方圆,树木掩映,流水潺潺,还有一座楼阁,矗立在石山之上。
而整个星宫虽为禁制打造,却没有凶险。
走过草地,是个水潭。越过水潭,有石梯通往二十余丈高的小山。
无咎循着阶梯,层层往上。而他左右留意,忍不住暗暗称奇。流水来自石壁,像是凭空生成,涓涓流淌而下,于山脚四周汇聚成潭,随之波光涟漪不断。却没有鱼儿嬉戏,也没人在此临池观景,使得仙境般的所在,少了几分真实的生趣。
山顶之上,是个占地十余丈的玉石楼阁,造型古朴,却门户大开,显得有些诡异。
不过,楼阁大门的上方,刻着“天魔”二字。
嗯,此乃天魔宫。
无咎停下脚步,转身回望。
已接连寻觅了七座星宫,毫无所获。或许这天魔宫,也是如此。而不管怎样,且实地查看一二。
远近没有异常,无咎后退两步,拂袖一甩,踏入石门。
当年的昆仑虚之行,面对强敌,与重重险阻,他尚且一往无前。如今的玉神殿已是难寻对手,他更加的无所畏惧。
踏入石门的瞬间,光芒微微闪烁。
这是触动了禁制。
而没人操纵的阵法禁制,不足为虑。
无咎早有所料,并未介意,却又猛然止步,瞪大了双眼。
看似寻常的天魔宫,果然内外有别。不过,宫殿当间的空地上,竟坐着六道人影,不是万圣子、鬼赤、虞青子、卢宗、龙鹊与夫道子,又是何人?
不过,六人浑然不晓身后的动静,犹在抬头仰望,而神情古怪。
“老万……”
无咎正要呼唤,又闭上嘴巴。
宫殿内,仅有十余方圆,显得有些幽暗。而幽暗的尽头,摆放着一座神龛。神龛之上,矗立着一尊石像。而石像竟有三个脑袋,六条手臂;三个脑袋,一为人首,法相庄严,一为蛇首,阴森可怖,一为龙首,相貌狰狞;而六只手,分别掐着不同的印诀。且各自的印诀,颇为玄妙,稍加揣摩,似有星辰变化、鬼神莫测,或生死更替、阴阳轮回,或命数衍化、造物神奇,使人渐渐沉迷其中而亟待探寻大道真谛……
无咎突然有种按捺不住的冲动,只想往前走去,却又心头一凛,强行站定。而他依然心浮气躁,暗暗咬牙,抬手抓出撼天神弓,“嘣、嘣”便是两道烈焰箭矢怒射而去。
“轰、轰——”
两道箭矢,接连射中石像。轰鸣声中,数丈高的石像炸得粉碎。紧接着石屑蹦飞,整个宫殿随之剧烈摇晃。
而尚在静坐的六人,猛然惊醒,纷纷起身,却依然神情恍惚而患得患失的模样。
“哎呀,老万尚在感悟……”
“生死轮回,不外如是……”
“遑论鬼、仙、妖,均为修行……”
“人道,为仙道……”
“神道,亦魔道……”
“道由心生,神魔亦然……”
无咎收起神弓,慢慢退向门外。
随着石像的炸碎,门户禁制已不复存在。弥漫的烟尘与话语声,从他身后传来。
“万兄,机缘如何?”
“老万发觉自己变成女子,方知阴阳缺补之理,呵呵,而鬼兄你呢?”
“天道之下,没有生死轮回。”
“虞家主、卢家主有无收获?”
“我二人所见的神像,大不相同。”
“仙、鬼、妖之外,尚有神、魔之道。”
“而龙某所见,神魔难以辨别。”
“或渡人者,为神,渡己者,为魔。”
“哎呀,紧要关头,神像被他毁了……”
“无先生……”
而无咎、无先生,已退出门外。
他看向石殿的四周,神色戒备,转而又打量着石门上“天魔”二字,若有所思之余,暗暗松了口气。
浅而易见,六位伙伴陷入天魔宫的幻象之中,许是机缘不同,各自的感悟迥异。所幸六人安然无恙。
所谓的神,那是超越仙者,畅游天地,纵横九霄,无所不能的存在。而天魔,又是什么?仙鬼妖之外,还有神道与魔道?
“哎呀,你为何要毁了神像?”
六位伙伴,跟着他走出门外,一边打着招呼,一边凝神远望。其中的万圣子依然惋惜不已,抱怨道——
“难得机缘啊……”
而鬼赤、虞青子、卢宗、龙鹊、夫道子,则是庆幸不已——
“若非毁了神像,你我为其所惑,难以脱身,后果不堪设想!”
“无先生,你怎会寻至此地?”
“无咎,你进了玉神殿之后,我等被迫离开,后续状况如何?”
“咦,玉神殿好像没了……”
天魔宫,除了六个困在幻境中的伙伴,并未见到玉真人与玉介子。
无咎便将前后原委,简短叙述一遍。
而从万圣子、鬼赤的口中得知,他进入玉神殿之后,六位伙伴遭到数百神卫弟子的伏击。关键时刻,由万圣子施展搬运术,逃至天魔宫,却被困入幻境,直至他寻来。
“呵呵,你曾与各家传授搬运神通,而谙熟此术者,唯有我老万!不过,玉真人隐藏的如此之深,不会是你夸大其词吧?他与玉介子设下陷阱,竟然被你逃脱,并且毁了玉神殿,着实叫人不敢相信!”
万圣子吹嘘着自家的功劳,也不忘质疑某位先生的手段。
而无咎却懒得多说,径自坐在天魔宫门前的石阶上,摸出五色石扣入掌心,疲惫的闭上双眼。
虽说毁了玉神殿,击退了玉介子、玉真人,又找到了几位伙伴,只要接下来寻至太白、太阴、太阳三座星宫,或许便能揭晓最终的真相。而他却愈发的心神不宁,且精疲力竭。他只想歇息几个时辰,找补体力,养精蓄锐,以便应对更为错综复杂的变化。
天光渐暗,暮色四沉。
天魔宫门前的石阶上,无咎耷拉着脑袋。他清秀的脸庞,显得有些消瘦,他斜挑的剑眉,透着冷峻之色。而他的周身上下,又看不到一点儿威势,他便像个年迈的老者,独守着一腔寂寞。
万圣子与鬼赤、虞青子、卢宗,守在几丈之外,各自遭遇不断,同样在忙着歇息。
龙鹊与夫道子,却结伴离开石殿,一个是四处查看,担当守卫职责,再一个,兄弟俩也有难解的心事。
两人走到一块山石的背后,停下脚步。
天色如墨,四方静寂。
夫道子与龙鹊默然片刻,相互传音道——
“龙兄,尊者已舍弃了玉神殿。”
“嗯!”
“你已知晓?”
“玉真人挑起原界与神族之争,致使数百万人伤亡。不用多想,他是奉命行事。而尊者他老人家,竟去向不明,玉神殿的三千神卫,也仅剩千余之众。即使龙某愚钝,亦能猜到一二。”
“是啊,尊者他不仅骗了无先生,也骗了原界家族与玉神九郡。”
“玉神殿,乃是天下修仙者的向往之地。便是你我也敬仰有加,又何况他人乎!而此行已注定徒劳,接下来又将如何呢?”
“只怕大祸临头,你我却无能无力!”
“夫兄是说,元会量劫?”
“尊者任由杀戮四起,却散手不管,便是玉神殿的十二宫,也弃之不顾。若非末日之劫将至,他何至于丢下数千年的基业?”
“而尊者去了哪里?”
“无从猜测。”
“何不告知无先生?”
“他心知肚明,何须你我置喙。且事已至此,他又能怎样呢?”
“唉……”
修仙高人,均为等闲之辈,如今遭遇困境,各自早已有所猜测。却也正如夫道子与龙鹊的无奈,千辛万苦的抵达玉神殿,结果竟是一个圈套,即使知道上当受骗,最终也只能听天由命。
而玉真人所说的藏经洞,与那篇天书,或许是仅有的、也是最后的一线转机。
长夜过去,天色渐明。
无咎抛去手中的晶石碎屑,慢慢睁开双眼。
歇息一宿,消耗的法力找回了七、八成。而尚有三座星宫有待实地查看,根本容不得他继续耽搁下去。
“呵呵,一夜无事!”
万圣子跳起身来,轻松道:“诸位去往何处,且待老万施展搬运神通。”
无咎没有理会,拿出一枚纳物戒子递给鬼赤。
鬼赤接过戒子,诧异道:“这是……”
“羌聻以炼化鬼聻见长,便是道号也带了一个“聻”字。他所留下的《炼聻诀》颇为罕见,你不妨借鉴一二。”
“啊……”
鬼赤错愕不已,微微动容。
自从遇到了专门克制鬼巫的死聻,他便多了一块难以消除的心病。却突然得到《炼聻诀》,他的意外可想而知。此乃上古秘术,可遇不可求。其珍贵之处,远甚于所有的鬼族至宝。
而万圣子对于《炼聻诀》没有兴趣,催促道:“切莫耽搁,诸位……”
无咎拂袖起身,打断道——
“老万,你我前往太阳宫!”
“为何?”
“昆仑虚,有个日宫。此处,有个太阳宫……”
“而哪一个才是太阳宫呢?”
“不知道啊!”
“哼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