仙斋鬼话 !秦州,咸阳城外,穷桑山巅。
夜幕深沉,星月无光,在一座高大宏伟的宫殿中,点着数十盏长明灯,照的亮如白昼一般,一位身穿紫袍的老者正在静坐,忽然莫名其妙的发出呻吟之声,痛苦的睁开了眼睛。
旁边伺候的弟子赶紧凑过去:“祖师,您醒了?是不是要喝茶?”
老者身形消瘦,面上泛出惨白的银光,眼睛里寒光闪烁,努力坐直了身子,大口大口的喘气,就像做了噩梦一般。
过了好大一会儿,他才开口说道:“快去将庄臣叫来。”
弟子答应一声,赶紧走了出去。
才过了盏茶功夫,白帝宫内门长老,天仙八阶的庄臣,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。
庄臣看外表是一位中年人,身高七尺,眼神锐利,鹰钩鼻,面白无须,身穿白色的法袍。
他大步进入殿中,对着老者行礼:“爷爷,孙儿给您请安了。”
那位身穿紫袍的老者,便是白帝宫的五阶祖仙庄曜了。此时,庄曜的情况似乎不是太好,他是金系修士,面上泛出银光很正常,但是色泽惨白,没有血色,这就不对了。
所以庄臣感到诧异和迷惑,问道:“爷爷,您这是怎么了?面色看着这么差?”
庄曜用阴冷的目光望着庄臣,道:“你是老夫唯一的的孙子。有些事情我要告诉你。你给我听仔细了。”
庄臣站直了身子,道:“爷爷您说,我听着呢。”
庄曜又深吸一口气,道:“白帝宫有几种秘传心法,种剑,养剑,祭剑,唤剑,你有没有听说过?”
庄臣咧了咧嘴,笑道:“爷爷,我当然听说过,您都说了很多回了。”
庄曜的声音有些干涩嘶哑,接着道:“最早的时候,按照白帝仙祖的真传,是将剑坯种在剑田中,让它吸收灵气,一点点成长为仙剑。后来,白帝宫出了一位仙王,名叫‘穷奇’,他是白帝少昊的儿子,开悟出一种更加神奇的秘法,将一缕剑气作为剑种,种在资质优秀的年轻人身上,让别人帮助培养仙剑,直到最后,那人油尽灯枯,剑气自动飞回来。这种种剑、养剑的方法,你没有听说过吧?”
庄臣听了,禁不住身形一颤,说道:“爷爷,这种方法,怎么跟魔宗的‘道心种魔’有些类似?”
庄曜轻哼道:“什么仙门、魔宗?还不是一回事吗?一阳一阴,殊途同归而已!穷奇是白帝的儿子,他杀了不知道多少人,你说他是好人还是坏人?白帝作为父亲,又是仙门领袖,怎么不去管教他呢?”
庄臣呆愣了片刻,问道:“爷爷,您试过这种种剑的方法?”
庄曜面容扭曲,显得有些狰狞,答道:“我当然试过!过去数百万年中,每隔十万年,我便耗费千年功力,凝结出一颗剑种,选择资质优异的弟子,种在他们身上,迄今为止,我已经种下三十六颗种子!”
庄臣闻言,禁不住睁大了眼睛,眼珠子咕噜噜转动,小心翼翼的说道:“爷爷,我听人说,通天塔中走出来的英才,资质绝佳,前途光明,然而却在修炼之时,莫名其妙的走火入魔,后来被赶出白帝宫……”
庄曜抬起手臂,“啪”的一拍地上的蒲团,道:“我种下三十六颗种子,迄今为止,已经收获了十九道剑气,只要能收齐所有的剑气,就能功力暴涨,有希望修成金仙了!然而就在刚才,我种下的一颗剑种,竟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!”
庄臣惊讶的叫起来:“啊?怎么会消失了呢?”
庄曜道:“是啊,我也觉得纳闷!按理说我亲手种下的剑种,只有精通‘唤剑’诀的人,才能将其拔出来。而整个白帝宫,掌握唤剑诀的高人,只有寥寥三四个人,这些人谁敢跟我作对?”
“会不会是掌教出手了?”
“不会。他是晚辈,虽然资质绝佳,毕竟年纪太轻了。我从小看着他长大,他不会忤逆我的。他如果要出手,也不会听从吩咐,将那些被我种剑的弟子撵出白帝宫!”
“爷爷,您既然要培养剑种,为何不将那些人留在白帝宫呢?”
“哼!你想得太简单了!三十六颗剑种,需要三十六个人,拥有不同的人生经历,才有不一样的剑道体悟。我如果将他们锁在白帝宫,不但会惹来闲话,而且无法让剑种顺利成长。只有将他们撵出去,让其在困境之中百般挣扎,才能让剑气更坚韧,变得百折不挠。”
“爷爷,照您的意思,外面还有十七颗剑种?那些人都去了哪里?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“啊?您为何不派人跟着?”
庄曜咬牙切齿的道:“我原本以为用不着。只要他们不离开灵界,等到油尽灯枯的时候,剑气自然会飞回来。谁知道今天出了这档子事儿,竟然有人收走了一颗剑种!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?意味着我的混元剑气有了缺陷!找不回剑种,我的功力将陷入停滞,而且还可能出现天人五衰!”
庄臣有些慌乱,说道:“爷爷,我这就帮您去找!只是灵界这么大,想找一个人太难了!”
庄曜却冷笑道:“那些被我种下剑种的人,当年拜入白帝宫的时候,都留下了魂灯,通过魂灯能确定他们大体的方位。我今天叫你来,就是将这件事交托给你,你去寻找那十七人,看看他们的状况如何,如果变得生龙活虎,那就是丢了剑种,你要将他捉回来审问!”
庄臣躬身道:“是,我这就去安排。先去查看他们的魂灯,然后派门下弟子去找。”
当天夜里,便有上百名灵仙,下了穷桑山,向着四面八方飞去。
老实说,通过魂灯来判断人的位置,虽然有效,但是并不精确。因为魂灯只能判定人的生死,是否离开灵界,以及这人在东西南北哪个方向,却无法判定具体的位置。
比如说,庄臣能通过魂灯,判断陈玄在东北方向,便命弟子一路往东北寻找,可是这个“东北”到底有多远,那就不知道了!
灵界这么大,七大洲,二十陆,七十二岛,每个都不小,大的有数十万里,小的也有数千里。就算一直往东北方向走,差之毫厘,谬以千里。人海茫茫,想找到一个人,难度还是不小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