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行御天 !竹门无声无息打开,老妇迈步其中,钟离婉约依旧沉睡,丝毫未察觉有生人进入,皮开肉绽的面孔不时抽搐,显然睡梦中也不安稳,
老妇似在犹豫,片刻之后方才缓缓蹲下身,注视着钟离婉约良久,记忆深处胆小怕疼的二子影像清晰无比呈现在对方记忆之内,一点点的翻看。
记忆中的二子欢笑她也露出笑容,看见了婴儿降世,取名金忆,二子欣喜若狂,她也心喜开怀,再看二子护着母子逃蹿与邪修作战,再看眼前满身伤痕的女修怀抱金忆试图同生共死,老妇又是哭又是笑,伤心的哭,欣慰的笑。
看见洞穴外被她禁锢元神的女修驾驭飞行法宝赶至,却是被邪修纠缠难以逃离,二子孤身离开飞行法宝直冲邪修而去,飞行法宝成功升空,二子战陨,老妇叹息出声:“老头子,轩儿长大了,懂得照顾家小,胆子大了啊……”
清晨一缕朝阳射入洞穴,谢红缨徐徐睁眼,想起昨夜一幕脸色蓦然大变,冲入内侧洞穴,见钟离婉约依旧沉睡,方长舒口气,左右张望不见老妇,再一看钟离婉约面色再变,惊呼出声。
原本需要五六日方才恢复大致的伤势,竟是一夜之间修复如初,且饱满丰盈,好似并未经历绽体一般,难以置信眼前所见。
钟离婉约并未继续沉睡,谢红缨惊呼声中已是醒来,虽醒来却感到头晕目眩,以手支额坐起身来,晕眩稍缓猛地瞪大双眼,额头光滑一片,哪里还会坑洼不平,脸上皮肤如此,身上皮肤亦是如此。
本是一件惊喜的事情,却见钟离婉约忽然放声大哭起来,谢红缨正打算将老妇出现之事说与她知,见她莫名大哭还以为她受到老妇伤害,连声问她有何处不舒服。
钟离婉约哭嚎着说:“金轩,我记不清金轩的模样了……”
谢红缨悚然一惊,想起老妇那张褶皱密集的苍老面孔,虽是苍老,五官轮廓却是分明,特别是那双不似老妇拥有的双眼,清澈幽深令人望之生畏,想到金轩带着腼腆的双眼,眼神不同,眉眼轮廓却是极为相似。
这会是巧合吗?
谢红缨似乎明白了什么,没有对钟离婉约提及老妇,将她拥进怀中,轻声道:“我们女人啊,一生中能遇见一位真心待我们的男人不易,记不清便记不清吧,金轩毕竟已经不在,猿青山珍惜你,虽有着相似之处却终非金轩啊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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归仙元门金峰主殿之下有着类似地宫存在,姑且称之为地宫,面积说不上太广,却是魔刀修炼炼器之地也小不到哪去,自打收了两位爱徒,修炼的时间变得短暂,炼器之外专心教授两位爱徒。
此时柴王妃自地宫重力室出来,东张西望一番,迅速离开,经过环形石阶,小王妃小心翼翼走到大殿,看见陈老道独坐,小脸皱了起来,静默片刻,猫着腰躲躲闪闪规避,陈老道似乎并未察觉,小王妃松了口气,距离殿门只有三丈距离,回头再看陈老道,猫腰冲了出去。
陈老道自顾饮茶,似乎真未发觉。
“你再这般纵容王妃,我便将你逐出金峰。”魔刀冷着脸自地底走出,不再理睬陈老道,抱着陷入昏迷的金忆进入偏殿。等到悻悻然陈老道带回逃避绽体的柴王妃,金忆悠然醒转。
魔刀冷峻丢下“修炼”二字,拎起挣扎的柴王妃去了地宫,还能听见柴王妃哭嚎着:“我不要绽体啊,臭阿爹坏蛋,师姐好丑,王妃不要绽体,陈爷爷救命啊……”
陈老道唉声叹气,取出一坛龙晶液原液,打开封泥,便有一条龙灵所化微型青龙溢出,拘了小青龙为金忆疗伤,小青龙绕着金忆盘旋,便有朦朦晶液环绕,随着金忆一呼一吸雾化晶液消失,肉眼可见皮开肉绽体表逐步愈合。
轻手轻脚关闭房门,好似察觉身周轻风浮动,左右张望不见异样,目光便望向地宫入口,又是一阵唉声叹气。
金忆修炼半日苏醒,摸了摸脸上疤痕,轻声嘀咕着:“这副模样可不能让义父看了去,当快些绽体大成才行,也不知义父见着小白没有,什么时候能回来啊?不成不成,晚些回来,来早了见到这副模样可不行,好想义父啊!”
嘀嘀咕咕的已是穿好衣衫走出门去,轻风浮动,隐约可见一道佝偻的身影随之离开。
进入地宫就听见柴王妃哭嚎,金忆轻笑自语:“小师妹可没有师姐坚强,加油哦!”
进入重力室,取出一块灵石放置阵眼,嗡嗡声中,道道白芒闪现,金忆吃力的走到木人桩前开始击打木人桩,使用的正是戚长征传授给她的永春短打技击术。步伐变动不大,出击,回防,防守,反击,木人桩就是她的假想敌,这是义父反复强调过的,她执行很彻底,全神贯注假想攻敌,根本就未察觉身后站着一位佝偻老妇。
半个时辰过去,金忆已是浑身汗湿,却未就此停歇,她拉动一根绳索,片刻门口便进入一位修士,这是魔刀为她安排的金峰弟子,已有聚元境修为。
两人相互行礼,各执木剑在手,聚元境修士笑了笑,说道:“小师叔当心了。”
说完便是一剑刺出,金忆格挡却是未能完全化解,被一剑刺中软肋。聚元境修士没有留手,一剑刺中随即变招,又是一剑斩中金忆手臂,金忆左支右挡,根本就没有还手余地,半个时辰过去,结疤的伤口多处绽裂,又是伤痕累累。
聚元境修士收招后撤,再施一礼:“得罪!”
金忆还礼:“有劳!”
聚元境修士走出重力室,却是忽然间脚步踉跄,一头栽倒在地,一张看上去还算英俊的脸正正撞在地上。
金忆惊呼出声,忙搀扶起他,见他满脸的鲜血,感到古怪。
对方已是聚元境修士,怎会平白无故摔倒?还能摔得满脸血?
聚元境修士也是莫名其妙,站起身来很是尴尬的离去。
之后几日,这位聚元境修士每每按照魔刀吩咐出手伤了金忆,却总是莫名其妙受伤,不是走得好好的摔满脸血,就是不知被从哪掉落的石块砸得满头包,再不就是好端端经过一颗树,古树突然倾倒,压得他哭爹喊娘。
七日时间过去,金忆再次绽体之后,换了一位聚元境修士喂招,结果不幸的事情就落在这位聚元境修士身上。
至于金忆,那日重力室训练结束,回到偏殿就看见床上放着一部无名剑谱,她还以为是师尊所为,按照剑谱修炼,只是月余时间过去,聚元初境修士已经不是她的对手,换了聚元中境修士喂招,半月过去,聚元中境修士也非其敌。
魔刀惊讶,亲自喂招金忆,这才发现金忆的剑招高深莫测,问起自何而来,金忆已是找不见那部无名剑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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修元界州城无数,魔界亦有魔人汇聚之地,以城说之,女子口中所说的克拉玛便是魔界最靠近修元界的一座城池。
克拉玛城也有着内外城之说,内城是为鲛人汇聚之地,外城便是其他魔人居住地。
鲛人在外形上与人类并无二致,金戈初入天阳上境时,曾背着老道潜入过克拉玛城,外城魔人并未察觉金戈乃是人类,但是当胆大妄为的金戈试图进入内城,就被内城守卫鲛人察觉,一通追杀,金戈虽逃得狼狈却也斩杀数位追踪鲛人,实力不可谓不强。
然而,就在他隐藏魔界深山,以为逃过鲛人追踪之时,空中黑雾间出现一位浮空鲛人,此鲛人便是克拉玛城城主霍尔克,已经拥有神阶修为。
昔年魔主斩杀魔龙,取其龙魄入天刀,炼制魔龙大袄有四件,二子一女各有一件,金戈便是仗着魔龙炼制隐匿气息大袄暂时躲过霍尔克追杀,当他潜入一个洞府之时,却是发现洞府另有其人。
鲛人与人类的区别在于气息,金戈发现洞府有人,且是一位年轻貌美女子,气息却是探测不明,不知女子是鲛人还是与他一般胆大妄为潜入魔界的修士。
两人怔愣相望好一会儿,也不知是因为金戈身披魔龙袄未露出人类气息还是有着其他原因,女子并未声张,也未露出敌意,反而对他招手示意。金戈不明深浅,也不敢对女子出手,便跟着女子进入内侧洞府。
于此时,霍尔克进入洞府,叽里咕噜说的是魔族语言,金戈听不懂,却是听闻女子叽里咕噜回应,不一会儿,霍尔克便离开了洞府。
“你是人类修士?”女子使用修元界语言询问金戈,很生硬。
金戈虽不明女子底细,却也能判断其为鲛人,只是对方为他遮掩,且并未露出敌意,他潜入魔族领地本就打算探知鲛人习性,他胆子也大,便与女鲛人交谈起来,他自不会傻到暴露身份。
遮遮掩掩的交谈中,得知女子对修元界很是向往,当时的他也不知出于何种心态,竟是带着女子偷偷潜出魔界,尔后将魔龙袄披在女子身上,带她进入万里群山。
女子当是初次离开黑雾弥漫的魔界,与修元界其他区域相比只能算是穷山恶水的万里群山,女子却是如获至宝,一草一木女子见之雀跃,见到朦胧月色欢呼不已,沐浴在阳光下翩翩起舞,很美。
从未动过情的金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,坦言告之名为蜜乐尔的女子身份,蜜乐尔欢笑依旧,似乎对他的身份无动于衷,只是绕着他起舞。
金戈不知她为何总爱起舞,更不知蜜乐尔所舞乃是魔界蛊惑人心的天魔舞,深深陶醉其中忘乎所以,接下来的日子,带着无法飞行的蜜乐尔游览修元界万般风光,隔个几日就能欣赏蜜乐尔魔幻般的舞姿,当真是不羡鸳鸯不羡仙,只求蜜乐尔莫要忽然消失怀中才好。
等尚自离开库鲁元门的他带着蜜乐尔返回之时,就遭到黑着脸的老道当头棒喝,于陶醉中清醒过来,再看蜜乐尔唯有一声叹息。
诸般皆为情,金戈恳求老道放其返回魔界,老道只是冷眼看着蜜乐尔,蜜乐尔不再隐瞒修为,悬浮于空。冷哼声中,老道出刀,鬼使神差的金戈竟是猛扑蜜乐尔挡下一刀。
老道震怒,却见蜜乐尔再次起舞,丝丝黑芒缠绕金戈,昏迷中的金戈背上那道深可见骨的刀口迅速愈合,修为也于此时显著提升。
待金戈醒转,已是不见蜜乐尔,老道臭着一张脸,“只此一次,下不为例。”
老道离去前还说了一句话,便是此时相对而坐的金戈对戚长征说的,“何时入五行何时自主。”
戚长征感慨不已,他说:“你比我兄弟轩轩还强,他只是对化形灵兽动心,你却与鲛人朝夕相处,这口味真不是一般的重。我有些不明白你老爹说的是什么意思,你自主?莫非他不反对你与蜜乐尔来往不成?”
金戈笑了笑,没有回答这个问题,回头看向黑雾笼罩之地,道:“她的舞姿很美,初次见,我不知那是天魔舞,被她迷惑,纵情山水间,我已知天魔舞,是她告诉我的,我为她挡了一刀,她赠我一支舞……”金戈面露温柔,“一生只能舞一回的献祭之舞,灵魂之舞。”
戚长征不再问,也无需再问,递了瓶猴儿酒给金戈,说道:“我决定了,看在你的面子上,不计较她打伤小白的事情。”
金戈含笑回望他,笑道:“难得我有这份殊荣,代蜜乐尔谢过戚元主。”说着还真向戚长征施了一礼。
戚长征没有回礼,瞪了一眼不远处的战开印,说道:“我这人呢是有点小肚鸡肠,睚眦必报,不过也算是恩怨分明,例如你,贵为顶尖元门圣子却是亲手为我提升元刀品阶,我的狼牙顺利晋升地元器,这点真要承你的情。虽说蜜乐尔伤了小白,小白如今也已无恙,且顺利收取鑫元翼回了天金山脉融合,我与她的恩怨便算是了了。”
戚长征说着嘿嘿笑了起来,凑近金戈说:“问你个事,你还有没有多余的鑫元石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