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家小农女 !与赵书彦谈定赵家要从于田进的货物,写在纸上签押又收了订银后,李岸勒起身告辞,“岸勒走了,咱们兄弟俩三月后再会。”
通过这里的店铺,李岸勒从京城收了一批西域没见过的精致小玩意儿和瓷器,这几日便要装车运回于田倒卖。西北路遥遥,一去一返少说也要三月。
赵书彦客气道,“李大哥今晚可有约,若是没有,书彦略备薄酒,为大哥践行。”
赵书彦的话正中李岸勒下怀,他爽朗笑道,“岸勒自于田带过来的好酒还剩下两壶,今晚你我兄弟去来兮楼,不醉不休!”
中午饮酒过多仍感肠胃不适的赵书彦含笑应了,喝酒应酬是他身为店铺东家必须做的事。有些交情,必须通过推杯换盏才能建起来。
来兮楼与摘星苑是京城有名的两大酒楼,不过去摘星苑的多是权贵,登来兮楼的多为商贾。此处管弦歌舞通宵达旦,供来客遣怀畅饮,来客吃喝痛快了,生意顺理成章地也就做成了,宾主尽欢。
进入二楼的雅间后,李岸勒要了一桌子菜,又叫了楼里的歌姬陪酒,才问赵书彦,“书彦要听什么曲子?”
由他点菜便是由他结账,赵书彦就算是客了,他含笑道,“皆可。”
李岸勒大手一挥,“弹你最拿手的曲子!”
歌姬屈膝行礼,将琴置于案上,抬手拨动琴弦。一曲《凤求凰》铮铮而出。
赵书彦心中微涩,这几月小暖苦练的,正是这首曲子。
陪酒的歌姬随着琴声缓缓吟唱,“有一美人兮,见之不忘。一日不见兮,思之如狂……”
将要癫狂的思念和不甘泛滥成灾,赵书彦脸上连笑容挂不住了,他转头望向窗外,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。
不能乱啊,赵书彦暗暗告诫自己。
好巧不巧的,这屋的正对的居然是小暖的绫罗坊!
此时华灯初上,红红的灯笼将“绫罗坊”三个大字照得发亮。这招牌写得极好,似有龙腾之相,观之便觉不凡。
这三个字真得不凡,它们出自晟王之手。不只这三个,绫罗坊大堂内高高悬挂的“恭喜发财”四个大字,也是出自晟王之手。
小暖说晟王是财神爷,店铺挂上他写得招牌就会生意顺遂、财源广进,所以小暖的店铺都是出自他之手。
京城杂货铺开张时,小暖还曾问过自己,要不要挂一块晟王写的招牌。虽知她是好意,但赵书彦还是拒绝了。
一来是他不愿,二来他觉得即使是小暖去求,晟王也不见得会给写。
晟王对他,始终怀着戒心,自己对晟王又何尝不是,可他还是没防住,让他将小暖抢了去。
赵书彦调整好笑脸,转头敬对面的李岸勒。
西域客商豪饮,李岸勒仰头一饮而尽,赵书彦自然陪着,然后听他讲述塞上风光和塞上儿女的豪爽。
歌姬软侬甜美地唱着,“愿言配德兮,携手相将……”
听着琴声、歌声和李岸勒的高谈阔论,赵书彦却恍惚间回到了四年前,小暖找自己商量买下绫罗坊之时。
“我们娘仨无权无势,为了不被欺负,我就必须有钱!所以我要赚很多钱,多到不用看他们的脸色活着,多到可以拿钱砸人,让我娘和我妹妹舒服活着!”
“我有足够买下半个绫罗坊的很大一笔钱,这钱是天上掉馅饼砸的,大哥放心,来路肯定没问题。”
赵书彦心如刀绞,小暖那时说的“天上掉馅饼砸下来的钱”,便是晟王编着由头给她的吧?
在自己不知不觉时,晟王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小暖,利用银子吸引她,一点点地挤到她身边,夺了她的心。
“我们那边的汉子可没中原的斯文,相中了哪个姑娘便登门求亲,跟那姑娘的爹爹兄弟打上一架,打赢了就娶走;打不赢就趁着她出来放羊时抢走,有了娃儿再登门求亲……”
若是自己能强势些,是不是小暖就是自己的了?这个念头在赵书彦心中埋下,癫狂的思念将它催生,势不可挡。
不行!
赵书彦双目恢复清明,含笑道,“强掳胁迫,实非君子所为。”
李岸勒又给赵书彦斟满一杯酒,“兄弟错了,我们塞上的姑娘可不是你们中原人家娇滴滴只会哭的千金,若是她果真不愿,谁能将她抢走?半推半就罢了。待在草地上一滚后,那半推也就没了。女人嘛,都是心随身子走。她的身子给了谁,心就给了谁。”
赵书彦依旧笑着,却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,这酒不用再喝了。
就在他放下酒杯欲寻借口先行告退时,弹琴的姑娘弹错了一个音,唱曲儿的姑娘的声音停住,屋内陡然安静了。
说得正起兴的李岸勒不通音律,举杯吩咐道,“这个听烦了,换个曲儿。”
“奴家只会这一首……”弹琴女小声道。
李岸勒不高兴了,“你是新来的?去把小二叫来,我兄弟二人出了大价钱只配听这一首曲子?”
赵书彦的目光落在弹琴的歌姬身上,恍惚间竟觉得这歌姬与小暖有几分神似。
他笑道,“书彦最爱听的便是这首,大哥可否再陪我听两遍?”
见赵书彦一步步走进自己编织的陷阱里,李岸勒心花怒放,面上却带着薄怒,“若不是看在我家兄弟的面上,我绝不忍着!罢罢罢,接着弹吧,这曲儿也怪好听的。书彦,这叫什么名儿?”
“《凤求凰》,中原坊间常闻,大哥多听几次便熟了。”
向左转便是与小暖神似的歌姬,向右转便是晟王提的烫金招牌,向中间看是搂着歌姬作乐的李岸勒,赵书彦心中烦躁,不免多吃了几倍酒。
许是这酒太烈,许是他今天精神不济,赵书彦竟有些醉了,神情也跟着恍惚起来,陪在一边的赵斤见千杯不醉的少爷情形不对,连忙上前劝酒,“少爷,铺子里还有事,您该回了。”
赵书彦并未醉得不省人事,他定了定神站起身告辞,李岸勒也不强留,“兄弟喝多了,我送你会回去。”
赵书彦摆手,却架不住李岸勒的热情,只得由着他扶自己下楼。李岸勒叫了辆马车,把赵书彦扶上马车后,吩咐赵斤头前带路,他则扶着赵书彦靠在车内,让他闭目歇息。
这酒后劲儿很大,赵书彦此时已醉得不省人事了。